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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神异闻录5》无口型主角为何可行？这是一款老派的日式角色扮演游戏，但有时市场就是会对这样无口型的主角买账。
「谢啦，老兄。」龙司摸了摸下巴这样说道。我刚目睹他被之前田径队的伙伴揍得四处挂彩：这种干架是青少年用来消除分歧、达成一致的一种典型而扭曲的方式。听他这样说我迟疑了，有点困惑为什么自己面对这样的事情只是袖手旁观却得到了感谢。
「我只是旁观而已。」我回应道。「我知道啦！」他笑了。「没想到你真的就这样看着我挨揍！不过……有你在真的是帮了大忙。就像是我去参加短跑比赛，有你陪跑一样。」龙司竟然对我的不作为表达感谢，这让人着实觉得有点怪 —— 而且他的台词全程配音，我的回应却是从多选项菜单里选择的短文本片段，这感觉就更怪异了。
《女神异闻录5》里的交互就是这样设置的：在一系列的情节里，角色一面和有人格的怪物作战，一面向玩家角色寻求建议或安慰。玩家的角色就像是系列作的其他主角一样，是日式角色扮演游戏中固有的「无口」设定主人公 —— 他的回应通常简短而精炼。
游戏会提供两个或三个选项让玩家选择其中之一，大部分选项都不超过六个字。当你选择和女医生武见妙共度下午时光，或是选择和占卜师御船千早共度夜晚时，你大部分时间都不是在和她们交谈，而是在听她们说话。
某种程度上，这看上去像是错失了良机 —— 一个沉默的主人公无法成为有自主权的角色，至少无法脱离玩家的控制。从叙事的角度来看，角色是由行为定义的。如果玩家被赋予的选择和行为决策越少，他们就越难以定义自己的角色。
《女神异闻录》中的主角永远不会像是《质量效应3》里的主角或者任何一个Telltale游戏里的主角一样完全由你掌握。过去我一直认为这是《女神异闻录》游戏的缺陷之一 —— 固守无口型主角，并不开发玩家自定义主角的自由度。
但是当我在秀尽高中的庭院目睹龙司被打，然后他竟然感谢我在一旁陪伴他后，我意识到我可能漏掉了一样基础的东西：这并不是关于我的游戏。通过这个无口主角，《女神异闻录5》把玩家角色从配角剧情的叙事弧中抽离了，创造了一系列通过自己的力量克服困难的配角角色故事。
龙司完成了自我实现，而我只用站在那支持他。
《女神异闻录5》（和它的前作们）是这样处理人物关系的：你可以选择和小队伙伴或非玩家角色共度时间来拉近和他们的关系。每一种感情关系都是围绕那个角色进行的十个部分的支线剧情（这种关系在《女神异闻录5》中被称为「羁绊」），然后在各个场景，那个角色不可避免会向玩家寻求建议。
游戏会给你一系列的回答选项（通常有三个选项），然后最能促进那个角色解决问题的选项会为你赢得更多的好感度点数，来决定你和该角色的关系发展程度。不过这种好感度是玩家无法看见的。有的角色需要你提供直言不讳的鼓励，有的需要你抚慰他们火爆的脾气，还有的会需要你给予他们粗暴的爱，直接打断他们的废话。
人们看到这样的游戏系统，很容易认为游戏描绘了一个要靠说别人想听的话来建立友谊的世界，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此：《女神异闻录》里只有告诉别人他们应该听取的意见，并且无论那人发生了什么都持之以恒地真诚相伴，才能收获友谊。
在《女神异闻录》的游戏世界里，构成友谊最重要的元素包括：陪伴、有责任感以及热心相助。现实世界的友谊远不止这样，但很少能在其他游戏里见到这些部分被加以强调，这也是为什么《女神异闻录》具有如此特殊的吸引力。
通过「无口型」主角，《女神异闻录》将故事情节的重心从让玩家理解他们操控的主角是怎样的一个人，转移到了要如何更好地帮助非玩家角色解决问题 —— 无论是从强权的压迫下脱身，还是更好地理解他们的个人价值是什么。
事实上，除了你扮演的玩家角色是公认的性情古怪以外，无论你和其他角色说什么，你和他们的关系都会沿着固定的轨迹发展 —— 因为你并不是促进他们性格发展的动力。如果在特定的密友关系中，每次对话选项你都做了最「正确」的选择，你也无法改变结果，只能加速结果的到来。如果你给出的建议不够好，那你可能需要在密友身上花费更多时间来加深你们之间的关系。
我曾听说《女神异闻录》被称为「富有情绪感染力的幻想作品」，这是有原因的：在游戏世界里，你可以帮助许多人解决他们遇到的问题，在他们身上花费时间并且选择说正确的话来赢得他们永恒的忠诚。如此简单就能让人喜欢你实在有点不现实，特别是在你所说的每句话都被限制在六个字以内的情况下。
此外，在与这些朋友的互动中，你也有获取「正确答案」的动机：给出的正确回答越多，你就能花费越少的事件来看到角色完整的故事，也能在置身东京的有限时间内培养更多的感情关系。
如果你遵循特定的时间表，并在游戏攻略中参考所有对话的「正确选项」，就更可能在单次游玩流程中和每个角色的关系达到最深。这样看来，《女神异闻录5》里将友谊描述成了机械式的游戏基础，甚至有点唯利是图 —— 这点也需要计入考量。在现实世界要成为别人的好朋友可没有攻略参考。
没有任何一种玩游戏的方式是「错误」的，那些追求利益最大化的玩家也拥有手握小抄打发游戏时间的自由。但大多数玩过《女神异闻录5》的玩家最终都理解了友情就是为别人花费时间，诚挚地去倾听，并且提供你所能给出的最佳建议。并且从根本上来说，成为好朋友肯定不是只以自己为主的。
通过将玩家角色塑造成沉默的形象，游戏迫使你优先考虑朋友而非自己。现在削弱的东西会在最后得到增强，当你的朋友们团结在你身边表达感谢之情 —— 并非是为了你说的甜言蜜语，而是为了在他们解决问题时你奉陪到底（以及你一时半会给出的好建议）。
龙司和我坐在他之前带我来过的一家拉面店的柜台前。他干掉最后一碗面条，表情看起来有些忧郁。
「嘿。」他说，「这听起来可能不大像我会说的话，但……我能做出这样的改变都是因为有你帮我。把你牵扯进这么麻烦的事里，你却一直陪我坚持到最后……而没有抛下我。谢了……老兄。」我本可以用一句「不客气」回应他的感激，但是我谦卑地推辞了。「这都是你自己的功劳。」我选择了第二个对话选项，这样告诉他。因为，嗯……的确是这样。而且这让人感觉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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