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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壳士郎正宗漫画
过去的世界,一片生命的海洋,茫茫无限地延伸过去。未来的世界,也许是电子的海洋,一片孕育着混沌嘈杂与无限可能性的海洋,未来的世界,新的生命,蜕变;“终极的秘密会在何时被人类的科学解析?”类似的提问构成的便是未来的世界。
如果要追根溯源地考量,那种黑暗却蕴含希望的未来幻想是从何时开始的,那恐怕正是一个文学爱好者的熟识领域,考量一下黑暗的幻想,也许是克总;再想像一下联系着社会与人类命运的作品,那无非就是“硬汉派”的推理小说家们,他们的作品兼具战后消极的情感内核,吸取了迷惘一派的文化却又富含的自己独特的反骨般自由的想象与血腥硬核的推理故事,让本应是通俗题材的推理小说走向了更高更俱野心的文学地位(雷蒙德·钱德勒)。
他们留给了后世小说家在作品方面的启发与在创作思路上的大胆自由的先河,让以后的硬科幻小说在文学领域大放异彩,从此处源起也就有了后来可以跻身一流严肃文学家的科幻文学大师菲利普狄克,威廉·吉布森和他们同样真实同样残酷的幻想世界 —— 赛博朋克的世界。
然而在异处的另一派人则在这血色的幻想中实现了他们的另一番心愿和更俱温情更加精彩的思考,也就是上个年代,《攻壳机动队》的创作者们。
最开始的攻壳机动队的设定来源于士郎正宗的90年代的漫画作品一共17个故事被集成三个单行本,《1.0》《1.5》和《2.0》。而所谓知人论事,在宅圈也应当是可行的。因为兼职画了《攻壳》《RD》等作品的士郎正宗主要的作品还是一些绅士漫画,然而这些作品却难以在外宣传,所以我们也只能通过这些“外围作品“才能瞥见这位漫画家实力的一小部分。
当然在真正漫画圈子里的人看来这些外围作品在作画上是几乎不值一提的。士郎正宗是一个绝对的宅圈”NEW WAVE系“漫画大师,但他在崇敬永井豪的同时又对大友克洋的科幻作品推崇至极(动画中少佐的摩托是《阿基拉》里的翻版)而他自己也在科幻的道路上愈走愈远,他本身喜欢画一些魔法漫画,宗教元素在他漫画中的成分也很多,于是《攻壳》虽然是他为数不多的一部硬科幻作品而其中都渗透着一些古老神秘的感觉。(傀儡谣)他也对西方哲学与电影了解不少。
(最喜欢的电影是《the sting》)而关于他和《攻壳机动队》,则更多的来源于西方的形而上学的启发,攻壳机动队的名称来自于犹太裔Arthur Koestler著书《机械中的灵魂》(The Ghost in the Machine),书中提倡通过使用药物来制约人类社会引起了不小的波澜。
而这一哲学思想则是来源于哲学家Gilbert Ryle,他在他的著作中第一次用Ghost in the Machine这一概念对笛卡尔的灵魂与肉体的二元对立一说进行了批判。灵与肉之关系也正是《攻壳》所着重讨论的问题之一。
本来士郎正宗是想用“GHOST IN THE SHELL”用作正标题的,但是编辑并没有同意。
关于士郎正宗的三部漫画,氛围与之后的动画作品十分不同,在引用西方赛博朋克设定的同时,仍然表现出一种传统科幻漫画的快节奏感和动作漫画的分镜,用这种方式推进剧情则让人很难感受到其中许多情节与剧情沉淀下的思考,但相较之下无疑,漫画在动作的表现力与人物的形象上相较动画更为地道,而且女性人物都十分具有性感的美,作画秉承了一贯以来士郎在主要作品中的高水准,这点是漫画绝无仅有的特色。
而真正让《攻壳》一步一步走向神坛成为神作的必然是圈子内的绝对大神(大坑)押井守。
重制95攻壳少佐一跃
让我们来看看押井守的名号 —— 原作粉碎机、哲学大师、硬核西尾维新、深渊也在凝望着你(什么鬼)。在几乎除《攻壳2》之外,他的所有作品上映后都是赔钱的,这让制作方和原作者都感到尴尬。
然而也只有押井守,让这部在赛博朋克背景下的科幻作品褪去了其浮在上层的外表,揭示了其更深层的严肃内涵。并且他也创造了《攻壳》中留名影史的最经典的镜头之一,少佐一跃。
《攻壳》押井守的第一部所讲述的主题在许许多多政治与社会问题的掩映背后,其实是对人的自我内涵的范围的思考,对历代未曾统一的哲学中灵与肉的二元对立的问题的思考。当然也有纯粹的虚无般的美学意味则是导演个人风格的体现了(最终少佐和傀儡师融合消失于网络之中)。
并且押井守应用了《傀儡谣》这般深沉悠远的音乐,似乎从一开始就在向人们暗示有关灵魂的话题是从远古就开始流传的,直至遥远的未来,一切的终点。不管是其中诞生于网络信息的灵魂傀儡师,还是少佐,都被此深深困扰。
(素子是没有灵魂的壳,傀儡师是没有壳的灵魂)而其中傀儡谣“神降合欢夜,破晓鸫鸟鸣。”则又应和了结局,更给人以无限速降的深远感,将这一切视觉音效的要素沉静地落在《攻壳》这部科幻题材的作品上,让人感到浑然一体恰如其分,这也便是押井守使粉丝狂热之处。
傀儡谣
无罪中赛博风的宗教游行场景
第二部《无尘》则完全是押井守放开自我用力十分的一部作品了,里面各种问题的在长镜头下的提出,最终开放式般留有无限思考距离的结尾,处处都展现了押井守的博学与深邃。而《无尘》不仅在主题上更深地向前走了一步,其美学所指导地作画风格更是向将宗教的神秘感与赛博朋克的阴暗融合,使硬科幻的题材在深远悠久的哲学问题面前显得十分恰当。
其核心概念“人偶“是整部作品主题和美感的关键所在,押井守通过第一部的反面着手,人偶这种没有灵魂的躯壳又会是什么样的意象,此处的“人偶”既可以指宗教游行时人们所穿着的人偶服装,也可以指现代生活中起着越来越重要作用的机器人。
人们在创作人偶时,秉持的毫无疑问是造物主的心理,用巴特的话讲,创制人偶是人类接近神之领域最为快速的方式。而几乎陷入电子化网络的义体化的人类通过创造出的人偶达成自己的欲望与终极的目的,无视人偶的灵魂与痛苦,默认人偶的麻木与无谓,则是否又是合理的呢。
最后押井守希望达到一个具有一致性的意义考量。不论是最终跳出生死轮回的素子,还是回归平凡家庭生活的陀古萨,亦或坚持着自己生存方式,与那条名为加百列(Gaberiel)的巴吉度猎犬(Basset Hound)相依为命的巴托,这个故事中的每一个人都在寻找着自己生存的意义,也许他们都有着无法挣脱的牵绊,正如同提线人偶一般,而人偶却哂笑着如此一般的人类。
无罪中赛博风的宗教游行场景
押井守下的判断即是人类无罪,贯彻始终。(在巴特一心寻找借由人偶犯罪事实真相的最后,发现这种追捕与寻求如质问神创造人的荒谬一样只不过是镜相的迷惑而已)其中押井守引用了能剧判词,斋藤绿雨的散文诗(明治时期一个出色的作家但因同时期文豪太多而被埋没。
“毋宁说,斋藤绿雨应当是个讽刺诗人。没成为讽刺诗人。或者说未能始终执着地要做讽刺诗人。原因主要在于日本的讽刺诗尚不发达。斋藤绿雨很可怜。斋藤绿雨右携森鸥外,左携幸田露伴。出现于在当时的文坛,这是由于他不谙东西之学,不惧见识低浅。黠即为黠,而明即为明乎?“ —— 芥川龙)果戈里的小说,马克斯韦伯的论文,这种少见的大量的引用也是次部作品晦涩的原因之一,并且这种风格也的确影响了Production I.G.未来的动画风格。而这种晦涩与深邃,也正是这部作品票房扑街却得金棕榈奖提名的原因。
押井守
除开两部神作,便是押井守徒弟神山健治的两部TV动画,丰富地展开了《攻壳》的世界观与人物形象完成了架构在未来的科学设定构建(剧场版SSS里黑客Fire Starter说真正的魔法便是科学中的科学)。
攻壳机动队SAC TV版少佐美如画
神山健治是PRODUCTION.IG的当家监督,不过他入行甚早,早在80年代就开始参与动画制作。在Akira、《魔女宅急便》、《老人Z》、《回忆三部曲》等名作中都可以看到他的名字,他给宫崎骏和大友克洋打过工,而且给大友克洋打工的作品更多。
那时的他是一名小美术,名字埋在一大堆人中,不仔细看根本不会注意到。直到他从押井守的私塾里出来制作了《攻壳》第一部的TV版之后才名声大扬。
作为一个一流的动作监督,神山为攻壳提供了许许多多经典而又畅快的打斗场面。(《无罪》中杂货店场景《个别十一人》中久世英雄的一个人的战斗)神山健治的TV版作品与押井守完全不同,把中心侧重在了一系列的社会学问题与政治的表现上,他希望通过《攻壳》这个未来世界的背景仍旧展现的是当下与历史上不可忽视的社会现象与问题,明显地能从他身上感受到老师押井守的推进剧情与故事架构的风格;
然而在风格上略有不同的是神山显示出了他入世的积极性和希望解决问题的一种社会活动家的热情,不同于押井守的孤独思考的形态,他想在作品中完成对一系列社会问题与政治格局的结构,虽然押井守是个政治极左的左派人士;
但神山在作品中所表现的战后日本的政治斗争与社会都显得客观许多。第一部公安九课的破裂可以说是政治的必然而笑面男的出现有代表了大众的意志在社会自恰上的作用,完美地实现了社会问题的讨论。
并且可以看出在押井守的指导下,攻壳的TV版第二部更多地表现了一种浓浓的昭和精神,不论是攻壳车的牺牲,还是久世英雄的就义(两者都成为少佐“看破红尘“最终选择没入无限的网络的原因为押井守95的攻壳作了解释),都体现着在这冷冽的政治思考中一颗热血的心,一种男儿国家的气概,正如G.N.G最后的标题一般 —— 回归忧国之路。
如果说押井守完成的是向上升华的作品,那神山健治则是回归到了实体。(也许是为了完善《攻壳》的内涵,最终无论是少佐与英雄亚当夏娃的美学设定还是攻壳车产生了灵魂都在表现一种浓浓的情感意境而非哲思)
攻壳GIG个别的十一人
实在无法想到当塔奇克马一边唱出《手心向太阳》一边走向毁灭的时候,这部作品竟会如此地令人热泪盈眶。
神山健治
后来的第三任继承人现在Production I.G.的大当家黄濑和哉,作为早年也参与过大友克洋与EVA动画制作的老司机来说,在多年后再制作老IP的续作必定压力不小,然而《攻壳机动队ARISE》和《新剧场版》虽然与上两任监督的经典作品仍旧差距不小,但在攻壳25周年之际推出回馈粉丝的前传作品也算是让人兴奋不已。
新作主要以公安九课的组建和一些少佐的过去恩怨为主线,又一次补全攻壳的世界观,在完美的作画质量与无穷的经费的保证下,虽然剧情和人设都大众化了一些但至少新作并没有让人失望,我只想说年轻少佐美如画。(虽然都是义体、虽然少佐还跟前任一起虐了狗,等下少佐好像是双性恋来着)
攻壳Arise
总结一下,做个区分,士郎正宗的核心是日本科幻迷的浪漫主义,押井守的核心是他个人虚无的浪漫主义,神山健治的核心是富有昭和内涵的浪漫主义,而不管是那一部作品,风格何如,它们一起让攻壳机动队这部不断趋向完整的作品层层深入,让它变成最终使人无比陶醉的 —— 男人的浪漫。
从押井守95年的《攻壳》开始,这部作品在全世界科幻迷的眼中就迅速上升到了可以匹及《银翼杀手》的地步,之后的续作也都让硬科幻粉丝十分着迷(除了寡姐演的捞钱真人版以外),其故事主线如下(有分析称导演并无把所有故事在一个时间线上架构的意图,认为各个故事都是独立的作品,但因大多取材漫画于是也有时间的逻辑可寻,权当做个梳理):
故事发生在第四次世界大战之后,电子化的设定就不说了,在背景里有如下的社会问题:
1、日本内阁政府的重新建立(预示当时日本政治十分不稳定)
2、许多东南亚难民流亡异国(剧中表示天朝政策绝不收留难民于是都去了日本)
3、美国对日本的政治与军事控制(大战后的日本已十分贫弱各种党派所寻找的靠山即是一些其他强国)
4、日本老龄化问题十分严重(从SSS贵腐老人篇可以看出社会矛盾很多)
超可爱的少佐
基于此种背景也就发生了一系列为巩固新政权与日本社会展开的荒卷带领的公安九课(直属于总理)进行的各种战斗与调查,而逐渐看破局势的少佐最终选择了游离于体制之外,进行一个人的调查。
而其科技也是从人的半电子化到少佐的全身义体到最后少佐脱离躯壳精神上传至网络一个逐渐上升的过程。
大事件顺序为:战后公安九课的组建《攻壳ARISE》《新剧场版》,政府内斗“笑面男“事件《TV第一部》,公安九课重建,“个别的十一人“难民核弹威胁事件《TV第二部》攻壳车AI死亡,”傀儡师“事件《攻壳95》少佐离开公安九课,人偶暴乱事件《Innocence》,“贵腐老人“事件《State Solid Society》,少佐发现自己的GHOST开始分裂,少佐回归。
最后再说一下《攻壳》的两位音乐制作大师:川井宪次(押井守御用隶属GINAIX),菅野洋子(神山健治作品配乐),这两个人与久石让的配音制作齐名,为攻壳制作了无数经典的神曲,包括SAC的OP俄语神曲《inner universe》,个人推荐两首菅野洋子的摇滚风《lithium flower》和《living inside the shell》。
菅野洋子制作的音乐专辑
无论是追求自由的灵魂也好,无论是禁锢在壳中的人偶也好,带来的无尽的不安与思绪,押井守以东方哲学的视角处之,一言以蔽之,便是斋藤绿雨的那句诗而已:“独步天下,吾心自洁,无欲无求,宛若林中之像”。
无际的网络的世界,在每次少佐渐渐消失在网络的嘈杂鼎沸的声音中时,我们内心或多或少感到的是一种宁静,或空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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